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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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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的話……?”

楚徵冷冷的瞥了眼面前的女子,為了那少年,她都琢磨到自己夫君頭上了。

“對啊,你的話直接潛入他們府上監視豈不是事半功倍!”

陳晚照剛說完便被楚徵澆了一頭冷水。

“別想了,我去不了。”見陳晚照沮喪,楚徵又硬著聲音補充道,“我沒法離你太遠。”

陳晚照聞言只好作罷,看來楚徵是指望不上了,那便讓徐麟去忙活吧。

他好歹一個大理寺卿,手下人手有的是,還能處置不了兩個小官?

打定主意之後,陳晚照便回了侯府,徐麟為了在恩公面前表現,自然也是竭盡全力暗中布置,可偏偏那高李二人模樣老實得很,他帶人蹲守兩天兩夜也沒見著什麽動靜。

等陳晚照休息夠了,再去詢問的時候,只見他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,只對著她苦笑搖頭。

“那這二人的私宅府邸,你可有摸清?”

“這個下官已經探查清楚。”

陳晚照點了點頭,“那就簡單了,你派人兵分兩處,一處繼續蹲點看好高李二人,另一處隨本候去那些私宅處查看。”

說著陳晚照又補充道,“今日傍晚行事,記得要身手好的。”

陳晚照言罷離去,徐麟也聽話前去安排,只是等他安排好了,一拍大腿驚覺不對。

晚上行動還要手腳好的,這是查案還是私闖……

可等他想要阻攔的時候,陳晚照已經把人帶走了,徐麟只好全力蹲守高李,以防他們註意到平陽侯那邊的行動。

再說陳晚照,楚徵猜到她想法之後竟也沒有勸說,反而主動當了先行到府內探路。

“說不定,夫人的想法沒有錯。”

回來之後的楚徵情嚴肅,他對著陳晚照道,“這李鶴私宅內夜間也有數人看守,就你們幾個恐怕不妥。”

陳晚照一聽楚徵說他們人多便笑了,她不疾不徐的從懷裏摸出信子,對著天空直接拉響。

楚徵瞧著那信子臉色微變,“這……你哪裏來的!”

這是召集侯府護衛的信號彈,她嫁到侯府第一天老夫人就給她了,可惜她到死都沒有來得及用。

看著呆呆的楚徵,陳晚照樂了起來,可考慮到身邊還有大理寺的打手,她只好憋著笑沒有去回應楚徵的追問。

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之後,便聽一陣轟隆的馬蹄聲,只見渾身銀甲的侯府侍衛整裝而來,年樂安見到信號後立刻便召齊了全部人馬火速趕來。

直到見到在隱蔽出站著的侯爺,所有人才立刻翻身下馬。

“屬下來遲!”

陳晚照滿意的看著眾多人馬,完全沒有大材小用的意思。

“看到前面的宅院了嗎,裏面的人全部活捉,若是跑一個本候唯你是問。”

之前把她仍在皇宮的事,她可還沒忘記呢。

銀甲護衛聽著侯爺號令,立刻便叩首領命,年樂安沖的時候心中竟還有些澎湃。

這麽多年,侯爺還是第一次在京城拉響銀虎令,也不知那宅院之中究竟是何方神聖。

難道是傳說中的前朝叛黨,又或是藏匿在京城他國敵寇?

想著年樂安更加振奮了,他舉起□□率先沖了上去,“侯爺說了要活的,兄弟們沖啊!一個也別放過!”

“沖!”

“沖啊!!”

一時之間,京郊的竹林小院四周殺聲一片,原本守著的幾十個護衛頓時傻了。

“這這這,難道有人攻打京城了……?!!”

李鶴府中的這些打手聽著外面的喊殺聲,連金銀細軟都不要了,只想著逃命,只見他們一個個連滾帶爬,可惜都還沒有闖出院子,便被年樂安一槍掃了回去。

平陽侯府的這銀甲侍衛,當初都是與楚徵一起在邊境殊死戰過的,個個英武剽悍,武藝高強,從前楚徵帶他們三百人便可破敵軍三千!

贏得幾乎沒有懸念。年樂安熟練地清點著綁在地上的一堆人,一共三十二個男丁,七個婦孺。

年樂安看著跪在地上的一排人,招招手,把自己副手喚了過來。

“你瞧著他們像什麽。”

初三看了眼一地的人,表情顯得有些麻木。

“像……一般的市井潑皮。”

年樂安倒吸了口氣,心道這幫叛賊當真狡猾,竟將他們都蒙騙了。

果然還是侯爺慧眼如炬!

這會陳晚照已經帶著大理寺的人趕了過來。

年樂安一見侯爺,立刻單膝叩首,“卑職幸不辱命,全部賊寇都已捉拿!”

說罷年樂安又接著道,“侯爺,方才卑職審問的時候,這些人竟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李鶴的家丁,依卑職看,還是將他們帶回去嚴刑拷問一番為好!”

此時楚徵站在陳晚照身邊,聽到年樂安的話,他的神色竟有幾分迷茫恍惚,果然沒一會便聽陳晚照鎮定自若道。

“不用,他們就是李鶴的家丁。”

陳晚照說著,回頭看了眼。

此時徐麟安排給她的那幾人不知為何全都筆直整齊地站著。

“額……你們,現在立刻去搜李鶴的院子,什麽暗門密事全部給本候翻出來,記住,可不能讓本候銀甲衛白來了。”

江別等人都在大理寺當值數年,因為功夫不錯一向都是桀驁難馴,可如全都乖巧老實地站在陳晚照面前。

聽到侯爺吩咐,立刻小雞逐米似的點頭。

陳晚照哪裏知道,自己方才隨口的一句話,竟被他們當做了威脅。

甚至於毓秀俊美的平陽侯,在他們眼中已然是兇悍可怖的殺神。

“下……下,下官定不會讓侯爺失望!”

江別磕巴地說完,一群人便烏泱泱的沖進府邸。

那模樣,瞧著比方才的銀甲衛殺氣還足。

年護衛得了陳晚照的允許終於站起身,他瞧著沖進去的幾人,揣測道,“侯爺,那李鶴小賊謀反叛變了?”

陳晚照聽著迷惑的看了眼湊過來的年樂安,“怎麽,區區一個李鶴能反叛什麽?”

“那……是他做了什麽欺君罔上之事?”

陳晚照聞言輕笑。

“他做了什麽,等大理寺的人出來想必就清楚了。”

許是楚徵的形象在這些護衛心中委實太過高大耀眼,陳晚照這般說後,侍衛們依舊以為侯爺定是在謀劃什麽深不可測之事,所以他更加嚴密地看押剛剛捉拿的犯人。

楚徵這會已經心平氣和了許多,他走到陳晚照身邊。

“你可知你今日鬧了這般大的動靜,必將驚動到皇上。當初陛下登基便是靠的軍中擁護,你如今輕易帶著眾多侍衛在京中橫行,且不說一路上驚動了多少人,若是惹得陛下忌憚日後行事恐會艱難。”

陳晚照掃了眼四下,見無人註意才低聲笑道。

“既然當初老夫人給我,便是我可以用,你的話確實有道理,但是楚徵,你平陽侯府並沒有那麽孱弱。”

今日圓月微缺,天上星河密布,楚徵望著眼前這個笑的暢快自在的自己,卻不自覺的走神起來。

他從不會這樣笑。

自楚徵有記憶的時候,父親母親便已是相顧無言了,他們還是在一起,但是從不一桌吃飯,也不談心笑鬧。

曾經他以為人與人相處便是如此。

是以他也習慣了寡言沈默,習慣了不茍言笑,便是從前得勝凱旋,又或是後來喜得骨子。

但是陳晚照卻不是,便是她得知自己死期將至的時候,似乎也從未有過過分的憂愁。

她還是能肆意吵鬧,又或是言笑晏晏。

有時楚徵想問,問她對於離開自己這件事,是不是從未有過半分不舍?

——可他又問不出口。

看著那張的蒼白的臉,楚徵連笑都艱難。

可她卻悄悄為自己定好了棺槨,然後滿臉安詳的躺在那個讓人窒息的房間裏。

她似乎已經做好準備,並且坦然等待死期將至。

可這樣的坦然,卻讓楚徵感到絕望。

心中的翻湧如同沸騰的巖漿,他無處發洩無法排解亦無所適從,只是日覆一日在她面前發著不知名的怒火。

直到那日站在棺槨前,楚徵似乎才隱約知道自己在憤怒什麽。

可那都晚了。

她已經離開人世。

心口的鈍痛襲來,楚徵擡手捂住胸口,他一向善於隱藏情緒,無論心中怎樣波瀾起伏,他都可以面不改色。

可她走得時候他才知道。

哀傷是無法回避的。

眼淚是如同有自我一般。

無論他的內心如何拒絕,也不會停止一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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